一般他國公主和親，皆是嫁給帝王。這一點倒是讓顧念很安心，至少她不用擔心李家這三兄弟當中使壞事。而且按照目前的形式來說，也輪不到顧念擔心李家兄弟。

只因為距離女真公主抵達皇城還有兩日的時間之事，女真傳來消息，說女真公主此次和親並非要嫁給皇帝，而是要嫁給淩風。

此言一出，一片嘩然。

朝堂之上，皇帝陰沈著臉，文武百官鴉雀無聲。就連一向目中無人的淩風此時都選擇沈默不言。

朝堂之下，此事也傳得沸沸揚揚，似乎有人故意傳播，僅僅一日的功夫，皇城人盡皆知。淩雲府中彌漫著一股叫人難以呼吸的低氣壓，仿佛看到了他們將軍夫人被女真公主擠兌或者驅趕以後，他們日日吃糠咽菜的日子……

其實顧念聽到這個消息倒是沒覺得什麽，像她這種生意人，最先考慮的當然是與‘女真結親的好處’和‘女真為什麽看上了淩風’。

答案顯然只有兩個字：陰謀。

女真常年被淩雲軍鎮壓，可能對他們來說大瑜不是最大的敵人，淩雲軍才是。

隨後顧念才想到了自己的這個婚姻，她的老公要被迫出軌了。

顧念不擔心淩風會變心，畢竟她有這個腦子和實力將淩風鎖在身邊，也有這個腦子和能力叫別的女人無法靠近。

可這兩國聯姻，他國公主要嫁的不是皇帝而是將軍，這當然叫人如何不多想。就算明知曉這是一個陰謀，可難免會有流言蜚語能叫民心動蕩。

況且，大瑜如今這個皇帝可還未坐穩一年。

女真出使大瑜之前都未說明公主是要嫁給淩風，偏偏快到皇城才說，其心當真歹毒。就算此時大瑜反對也無濟於事，總不能人家都到家門口了，叫人家回去。

還不能讓他們出任何一點意外。

唐小滿與李棠兒兩人出於好玩的在此次的宴會上出謀劃策，這幾日與顧念的相處十分愉快，所以對顧念的好感也是蹭蹭往上漲。

兩人一聽說這個消息，不管三七二十一邊沖到了顧念面前。顧念正在結算最近兩人宮中采買的賬目，算盤打得劈裏啪啦的響，聽節奏，似乎並沒有被這件事擾亂心思。

兩人風風火火的來，動作一致的揚手拍在顧念工作的桌案上，同時道：“你現在居然還在算賬。”

顧念待兩人如同妹妹或者侄女一般，及其有耐心，見兩人這般如此便知曉她們說的何事。便見她笑笑，道：“那我還能如何？”

就那麽一句話，兩人啞口無言。

李棠兒只是單純的覺得淩風和顧念是很好的一對，不忍看人橫插一腳。但唐小滿卻知曉歷史BUG，對女真這兩個難免會警惕一些。而且顧念這身體的真實身世，也只有她們兩人知道。

唐小滿的擔憂顧念又何嘗不知，可即使知曉，她也做不了什麽。這是國家大事，有時候皇帝都左右不了，更何況她這個生意人。

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顧念說道，接著看向賬本，對李棠兒道：“公主殿下，要麻煩您去找一趟負責采買珍珠的管事了。”

“恩？珍珠怎麽了？”李棠兒伸長了脖子一看，就見顧念的賬本上有紅筆標註了一個地方，顯然是問題賬。

當即李棠兒擼了擼袖子，道：“好啊，本公主親自操持的事情也有人敢渾水摸魚，看本公主不好好懲治懲治他。”

顧念一笑，道：“珍珠一般都是十兩銀子一壺，他這個賬目做得還不錯，偏偏采購次數很多，且每次采購數目和價錢都不一樣，最後的合計賬目也不對。若說貨物供應不上或者商家價格調整、最後賬目算錯都說得過去，以往采購珍珠也確實如此。我對比了五年前召開國宴時候的賬目，發現五年前的國宴都是一次性采買，這次沒理由會分批采買。想來是下面的人想要擾亂視聽。公主殿下可且問問，究竟是怎麽回事。”

“哼，本公主這就去，叫他們知道，本公主眼中揉不得沙子。”這種能立威的差事她最是喜歡。

顧念和唐小滿見李棠兒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，唐小滿才開口道：“你故意把她支開，是不是要想說什麽。”

只見顧念點了點頭，剛想開口，唐小滿便打斷道：“我是不會告訴你任何關於歷史的事情了。”

顧念無奈一笑，道：“既然你說過我是大數據的意外，那便說明歷史已經被我打亂，所以你不是不告訴我，而是無法告訴我吧。”

“哎呦呵，激將法。”

“若非如此，你為何還要來這裏呢？還一直跟著我。”

唐小滿被顧念一語中的，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破綻。畢竟演員的自我修養擺在那裏，論起演技，她也不輸顧念。可就是這種毫無破綻才是真的破綻，顧念知道她又猜對了。

唐小滿看著沒心沒肺，可按照她的說法，她見過的世面遠遠比顧念多得多，想必顧念這種人她也見得多。顧念自問，或許他們兩人相鬥，顧念毫無招架之力。

可唐小滿明知曉顧念有所圖，卻依舊允許顧念接近。按照唐小滿的實力，別說魏亮找不到她，就算顧念發動整個五瓣都找不到蛛絲馬跡。除非是唐小滿故意暴露行蹤，不然顧念怎麽會這般輕易的找到她？

這一切唯一的說明便是唐小滿在監視顧念。那為什麽她要監視自己，唯一符合邏輯的答案便是顧念所說的，唐小滿不能確定歷史的走向是什麽。

唐小滿笑了笑，最後聳了聳肩，拉過邊上的椅子坐在顧念面前，道：“我最討厭和聰明人打交道。”她說這話的時候，原本看著沒心沒肺的她忽然間便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，變得陰郁、深沈。

就連顧念都產生了一絲寒意。

或許這才是真的唐小滿，看過了朝代更疊生靈塗炭……

“我不想知道歷史，我相信蝴蝶效應，我也相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決定當下發生的決定是對是錯。我其實只是想知道……這個女真公主是否會傳說中的巫術。”

唐小滿看著顧念，看了很久，而顧念的眼神也不避不讓，幾近平靜的回望著。

唐小滿翻了一個白眼，起身再次說道：“我最討厭和聰明人打交道。”說完她轉身而去。

顧念看著唐小滿消失的背影，不由得淡淡的笑了起來。因為唐小滿已經告訴了她答案，那桌案上留下的，正是一個表示對的‘勾’。

便見顧念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，轉而變成了一種深邃的擔憂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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